卢象升黯然:“就算互生提防心思,也不能不分是非,更不能,像今日这样,这样……”

他一时不知如何措辞。

郑海珠淡然道:“樊宏那样的人,你们东林有,齐楚浙党也有,好比打仗时的马前卒,好比唱戏时的开场锣。其实,马前卒和开场锣,都不算多么可怕,因为都在明处。杨公和左公,今日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。”

卢象升双眉拧得更紧:“杨公和左公,的确都不是蝇营狗苟的小人,更是国朝干臣,左公去岁治理京畿水务,移种南方稻谷,还卓有成效。”

郑海珠点头:“是的,所以,我并不认为杨公和左公品节有亏,更不会对他二人心生怨怼。”

卢象升却摇着头继续喃喃:“为官时的光明磊落的气力,像这般用给苍生社稷不好吗?若变得唯鹤亭先生马首是瞻,今天斗这个,明天斗那个,岂非比齐楚浙宣的,还更像党?”httpδ:Ъiqikunēt

郑海珠感知着卢象升越来越复杂的情绪。

她能理解,这种情绪,实则比当初马祥麟得知被建文帝后人们欺骗时,更为澎湃。

因为那不是一次陷于外人阴谋诡计的悔恨,而是对素来的精神导师的信仰怀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