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郑姑娘,要不是看你送来了这些新奇玩意儿,就算你是颜思齐那里,排头一号的红颜知己,俞某也不会让你上战船。多少辈的老规矩唷,妇人嘛,陆战不能上城墙,海战不能上船帮。”

厦门港,缓缓向东行驶的老闸船上,福建总兵俞咨皋,赤着一双鹅掌般的扁平大脚,走在已经被太阳晒得暖热干燥的甲板上,一面斜熘着眼锋,揶揄身边的郑海珠。

二人身后,是许心素和郑守宽,以及接到郑海珠指令、前日刚刚带着一千枚瓷雷赶到厦门的郑芝龙。

许心素已经事先和几位打过招呼,俞咨皋乃将门之后,又在闽南海域呼风唤雨,免不了架子大、说话糙,饶是如此,郑芝龙依然听不得俞总兵那句轻视女人这句话。

“总爷,我阿姐早就上过战船了,还和弗朗基人干过仗,我们赢得痛快。”

俞咨皋扭头瞅一眼郑芝龙。

俞咨皋觉得有趣。

这个被许心素唤作“一官”的年轻人,显然本为福建海商集团里的后生一辈,据说就算跟了颜思齐,也还常被李旦念及,结果如今倒成了一个妇人的手下小弟。

不过,身为武将的俞咨皋,看人看一股身上的英气,和眼里的锐气,此番见了郑芝龙,很喜欢他这副头角带血似的牛犊子模样,并不计较他的勇莽顶撞,反而呵呵笑道:“瞧瞧,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,这回护之语,比老子船上的弗朗基开火还快。郑姑娘,一官真不是你亲弟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