萦芯伸手接过阿甜手里沁凉的茶壶,抱在两手间贪凉。沉默半晌后,她终于下定了决心:

如果没有这个机会,她也不会强行插一手,可她已经在这了,便再也不能因为听不到并州人的哭声就袖手旁观!

“门外三位,原是家父做屯田都尉时的从属。近日才从并州屯田离任,言说生乱的建兴、西河两郡如今依旧暴雨连连,甚至连喜水的水稻也重不得。便是以后气候应时,三两年内地力也难以恢复。”

廊下被定侯夫人提到三人,依言朝着太子殿下小行一礼,证明她所言不虚。

孙钊听完,无奈一叹,“所以,就地赈济只能年年靡费国帑,已不可取,百官才都提议将两郡灾民迁移出来。”

“恕我直言,并州之难,绵延四年。兔子饿急了也吃肉,何况能强活至今的并州人。易地而处,倘我是三郡乱民,既然已经吃过造反得到的饱饭,有十年前并州灾民来回徐州十不存一的先例在,怕是宁愿殊死一搏,速死在故乡,也不会相信官府能既往不咎还给我找活路的。”

其实,这也是许多反对郑参提案的官员最本质的担忧。

从未走出过广固境,孙钊一生二十多年吃过最大的苦是习武,他并不能如定侯夫人所言的“易地而处”,但是谁也不敢如萦芯这样,当着他的面儿直白的说出吴氏皇族在并州一地已经民心尽失!

孙钊发现全塘在实务方面的缺失,这个师妹是可以补足的!她会跟他说真话!当了这么多年太子,有个能毫无顾忌,立场干净的人可以跟他说有用的真话,这可真是太难得了!

于是,孙钊正正衣冠,对着师妹行一平礼,“还请师妹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