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冬天暖和,黄羊南下过冬的不多。”梅录官夷男笑了笑,又立刻给出了答案,“我估计得等到第三场,或者第四场雪落下来,黄羊才会大举南下。”

“嗯!今年天气,的确邪门的很。”图南达伸手在寒风里探了探,无可奈何地点头。

对纯粹依赖游牧和打猎为生的黠戛斯人来说,过于温暖的冬天,未必是一个好兆头。那意味着新的一年里,牲口遭遇瘟疫的概率大增。同时也意味着来年春天时的旱灾和夏天时的暴雨,会接连而至。

“昨天后半夜雪晴之后,我父亲观看天象,有客星夜犯北斗。”梅录夷男想了想,用极低的声音补充。“刚才我掏黄羊,连续两只黄羊的肚子里,都掏到了石头。”

他父亲乃是部落的大萨满,可以通过观察天象,预测吉凶。而他从小受父亲的影响,也对占卜、算卦之事,颇为热衷。

哪怕是在打猎期间,他也会经常将猎物的内脏掏出来仔细查看一番,由此推算长生天是否给了大伙新的警示。

无论是天象,还是猎物的内脏,给出的预示都不是吉兆。所以,梅录夷男忍不住劝告自己的好朋友图南达,必须早做准备。然而,图南达听了,却笑着摇头,“你别老是针对沙钵罗,他是我的妹夫,也是难得的贵客。我不能因为别人一份请柬,就跟他翻脸。”

“我不是针对他。天象和黄羊肠子里的石头,无法作假。”梅录官夷南立刻红了脸,挥舞着手臂低声辩解,“客星犯北斗,预示着恶客对主人不利。羊肠子里生石头,意味着坏人就在身边。阿史那沙钵罗是您的妹夫不假,可他也是瀚海副都护的仇家。姜副都护在库莫奚那边遍发请柬,邀请各部可汗前去会盟,你如果迟迟不去,还收留他的仇人,会盟结束之后,他的第一个动手目标,肯定是咱们乃蛮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知道,这话你已经说过八遍了!”乃蛮部可汗图南达看了夷南一眼,不耐烦的提醒。“问题是,他还是车鼻可汗的儿子啊。车鼻可汗先前邀请我一道出兵对付吐迷度,我就没答应。如果我再赶走了沙钵罗,去跟那个叫姜简家伙会盟。车鼻可汗难道就不会打上门来么?”biqμgètν

“车鼻可汗离得远,想打上门来,也得一个半月。而库莫奚离咱们近,打上门来只需要十天。积雪融化得这么快,可以预见,半个月之内,天气都不可能冷下来。”梅录夷男向来忠心,明知道图南达不喜欢听,仍旧坚持陈述利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