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龙桥的戏园子,是谭家班的场子,每天下午和晚上,两场戏都是座无虚席。大家都来看玉奴,他演花旦,柔媚脱俗,时而端庄秀丽,时而活泼可人,唱的好,扮相好,谭家班就是靠着他被修王看上,每月固定给王爷唱戏,也因此更加名声大噪。

连着三天,玉奴收到了玉诤公子的赏。这公子出手颇为大方,第一次给了百两银子,第二次给了一整套点翠头面,第三次给了三套锦绣丝织的花衫戏服。

他对着这些东西发呆,不是没有见过大方的,但这玉诤,似乎懂他需要什么。他拿起头面的每一件物什仔细看着,对着镜子往头上比划着。

于是,他在第四天戴着新头面,穿着新戏服,站在台上唱了一出《玉奴春》。他眼波流转,身姿曼妙,一举手一抬足,都引来底下的观众的声声喝彩。

在人群中,他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,虽然看不真切脸,但他却能感觉到从面具背后射出来的目光是炽烈的,他向他望去,食指纤纤指向他,用清脆的嗓音唱道:“你个挨千刀的,恁甚惹奴家心乱如麻,却又调转身去远别离,空教我相思写满纸堆儿,偏偏无从地儿寄。”

他见他面具下的嘴弯了弧度,那线条真是好看,连带着下颔线都柔和起来,他定是玉诤了。

请他后堂一见。

正在卸妆的他,听到有人走近,从镜子里望去,他的面具在光线中一闪,刺到了他的眼睛。

玉奴将镜子稍稍移开一点,没有回头,不紧不慢地抹着额头的油彩。

他站在身后,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,始终不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