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刘春江低着个头不再说话,这时候,苏秀玲这才又说道:

“……春江,听我一句话,这段时间,你就出去先学习去吧。不是我不想让你回来当这个家,而是实在是太艰难了。一句话,没钱的家难当啊!别说你想实实在在地做点事,就是想安安静静地静一下,冷静地思考一些问题,这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。别的不说,每天仅仅是外单位来找咱们要账的人,加起来就足够一个加强连,不信你可以去咱们公司的宾馆打听一下,那里住的十有八九都是跑来要债的。正因为如此,特别是上午,我根本就不能在办公室里待着,否则,一旦被那些前来要账的人堵在里面,哭的笑的,吵的闹的,软磨硬泡的,就能把你的头吵得都疼,啥也干不成……”

刘春江听着苏秀玲的这番肺腑之言,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自己才仅仅离开集团公司多长时间,就仿佛已经与世隔绝,与这个时代已经脱节了似的。

过去,在他当董事长的时候,虽说那个时候日子过得也不是很顺畅,但是,那也不至于到了如此举步维艰,寸步难行的地步啊……

见刘春江陷入了沉思,苏秀玲站起身来,从身后的一个柜子里取出几本书,往刘春江眼前一放,说道:

“……资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,你先跟着第一批出去学吧,等你学完三个月之后再回来接这个烂摊子。到那时候,情况也许会稍微好一些。一方面,咱们公司最难啃的裁员这块硬骨头,也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。即使搞不成,你也犯不着陪着我一起去趟这个浑水;而且还有一点,那时候咱们水泥又进入了销售旺季,所面临的资金压力会小一些,这个我一说你就清楚了……”

刘春江望着苏秀玲摆在眼前的那几本学习材料,他面露难色,心情十分矛盾,感到左右为难。

虽然站在个人自身利益的角度上看,苏秀玲替他想的确实很周到,很细致,也确确实实是真心为自己好,可以说这不失为一个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项。

可是,如果从做人的道义上讲,尽管自己现在的确对公司的实际情况有些不太了解,对公司所面临问题的复杂性和对困难的艰巨性估计不足,但不管怎么说,在这个时候离开,他心里觉得于心不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