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相好一阵子痛苦的干呕之后,有气无力地靠在管家的身上,这位素来精力旺盛的老人,在看过那份密奏之后,就好像体内的精力完全被抽空,这是这片刻间,竟似乎老了十几岁,目光变的呆滞,嘴角还沾着呕吐过后的兀自,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前面发呆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老国相终于撑着身子坐在地上,管家默默无声,便要将国相扶起来,国相确实微微摇头:“坐一会,坐一会儿!”

管家双膝跪在地上,就在国相身边。

“你跟在我身边快三十年了。”老国相缓缓道:“我记得宁儿出生的时候,你还跟随我在豫州办差,得到消息后,你亲自驾车,日夜兼程,本来五天的路途,你硬是只用了两天就赶回京都。”

管家嘴角泛起一丝微笑:“相国得知侯爷出生的消息,手舞足蹈,老奴在这几十年中,从未见过相国那般开心。”>

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”老国相竟然也露出一丝笑容:“夏侯家是大唐的开国元勋,世世代代也要传承下去。”扭头看向管家,含笑道:“老夫年轻的时候,那也是风流无度,良家贵妇、歌姬舞女,甚至是番邦女子,所经无数,后来被父亲大人逼着成婚,而下下了严令,若是不生出一个儿子来,这夏侯家的继承人也与我没有关系。”

管家只是笑着,并不说话。

老国相这些往事,除了这位老管家,他当然不可能再对第三个人提及。

两人年轻时候便在一起,出身于贵族世家,老国相年轻时候自然也难免荒唐之事,那段往事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,当年陪伴在老国相身边经历那些风流韵事的,也就只有老管家。

“宁儿出生前,我只想着风流富贵过完这一生。”老国相叹道:“那时候我从未想过争权夺利,也从未想过担负起夏侯家的兴衰,今朝有酒今朝醉,人生一世,风流快活才不枉走这一遭。”顿了顿,摇摇头:“宁儿出生之后,我回到京都看到他第一眼,忽然间想到,夏侯家需要世代传承,就像我们的祖上,他们建功立业,这才让后代子孙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如果我只求自己快活,那么我的子孙后代,或许就会因为我的沉沦而衰亡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