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是进宫的日子,五更鼓未敲,韶华苑上下除了宋观舟全部起身,一时灯火亮如白昼,小厨房热水烧了起来,丫鬟进进出出的,拿衣裳的,抱鞋履的,端盆打扇的,来来往往,好不热闹。

唯有宋观舟,趴睡在内屋拔步床上,床幔如流水,从床顶落了下来,她兜肚松散,乌发凌乱,铺满半张床榻。

这里与外头的热闹,截然不同。

拔步床外高几上,昏黄的采莲女图四角灯立在上头,旁边有一青瓷溪口大肚瓶,插着前一刻忍冬剪下来的蔷薇枝丫,两个骨朵,一朵花儿,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。

高几下头另设一层,放了一巴掌大小的白玉三足凤凰吐祥珠香炉,里面这时也新燃了“俏春来”晨香。

若有若无的清香,延绵静谧。

裴岸轻手轻脚走进来,驻足脚踏之上,本是想催促宋观舟醒来,却在看到这一幕时,改了主意。

他侧坐在床榻上,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女人。

有几分恍如隔世。

好似一切改变,自涧水房出来,之前她寡淡无趣,清高疏离,却又偏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