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九二年七月,夏,北方大地一个普通的夜晚。

傍晚六点半,西岭村准时停电。

孙建国把饭桌从堂屋搬出来、摆放到院子里。他们家点不起蜡烛,趁天还没黑透、得抓紧时间吃完晚饭。

母亲赵丽云端上来一大盆高粱蒸红薯,切了一碟腌萝卜干,这就是一家五口今天晚上的吃食。

她站在院子里撩开嗓门,呼唤两个在外头玩耍的小娃回家。

孙建国就着腌萝卜干刨完两碗饭,又喝下去一碗稀粥,总算把肚子糊弄饱了。

然后洗把脸、就又低头钻回低矮的草房。

说是草房其实不准确,屋顶上扑的是麦秸、不是草。

为了节省砌墙的材料,他住的这间草屋地面足足比院子低了一尺半,特别容易返潮。所以一进屋,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。

好在这味道他已经习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