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厂房全倒了,废墟旁有杂乱不堪的类似推土机和挖掘机驶过的痕迹,可以想象那些重型器械曾在这里毫无顾忌的碾磨倾轧。

天冷,苏沫却急出一头汗,四处寻不着家人的身影,旁边几个围观的农民告诉她:“钟老板的腿被砸了,送去前面的卫生院了。”

苏沫顾不上道谢,心急火燎地往卫生院里赶,一路找去病房,就见房里的三人均是面色苍白。

钟鸣看向她欲言又止,此时这位平日里风风火火快人快语的姑娘神采顿失。舅舅躺在病床上,一只脚打了石膏缠着绷带,脸色灰败,几天没见像是衰老了几岁。舅妈双眼红肿,在一旁抹泪,看见苏沫来了,一把拉住她说:“你去求求你们老板,我们这边拆迁协议还没签呢,怎么房子给就拆了呢……”说话间心绪难平,嘴唇直打哆嗦。

舅舅睁开眼,想发脾气却使不上力:“你和她说有什么用,她就是一个小职员,又不是一个公司的,你和她说有什么用?”

舅妈哽咽:“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,打110,人家来了又走根本不立案,说是强制拆迁不属于他们管,找上头的都是互相推了了事,鸣鸣忙活着跑了一天,也讨不回说法,苏沫好歹和他们公司领导打过照面,去求求,说不定能多要点赔偿,好过现在这样,谁也不管……”

苏沫有些怔忪,不明白这事怎么会和安盛电子扯上关系。忽想起那天听同事们提及总公司在城郊买地跟人合建科技园区的事,当时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业务范围,她根本没往心里去,这会儿才恍然。

钟老板听了自家老婆的话越发来气:“你还想着赔偿,那些人一年前就来看这里的风水,软磨硬泡,我就知道了斗不过,我们这种小作坊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,我原本想拿了钱,再另找地方做起来,你就是太贪,不服软,这下好了,设备、衣服都在砖头下埋着,找也找不回了……”

舅妈这会儿忍不住大哭,扑上去垂自家老公没受伤的那条腿:“我是窝囊啊,我怎么就找你这样个窝囊男人,跟你吃了一辈子苦,现在出了事,你反倒怪起我来了,你要是有能耐,我能指望别人手缝里的那点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