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懿一双大眼睛,直勾勾地看着老赵遥,坏笑道,“赵老爷子一声浮沉,聪明盖世,自当知道晚辈所求何物呀!”

老赵遥自然知道刘懿所求为何物,但他此刻却还在顾左右而言他,见他闷头道,“如今,中原虽有沸腾之势,可老夫以为,世族之患,不过小鱼小虾溅起的浪花罢了!哪里比得上当年诸王作乱带来的暗潮汹涌、翻浪滔天?你瞧瞧这江家,号称有有两犬、两狼、一鹰、一蛇,不也才带甲四五万?和当年坐拥六军十万兵宣怀候比起来,嘿嘿,简直太过儿戏啦!”

刘懿仰望星空,眼中有些期寄,“父亲曾说,十多年前的世族,可以祸乱天下,现在的诸侯,可以祸乱州郡,十多年后的世族,就只能祸害村屯了。”

“你爹说的对。”赵遥紧接着咧嘴憨笑,道,“门阀一无血亲相连、二无帝王宠幸,你以为这种霸掠一方的状态能维持多久?天下百姓是根,世族是枝丫,根壮则枝繁,如今,世族已是无根浮萍,就如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天啦!倒不如学学老夫,见好就收啦!”

刘懿双目流转,本想奉承一番,请赵遥出山相助,可考虑到赵老年长、赵子复康,他不忍叨扰父子温情,便欲言又止。

刘懿顺势点头,道,“赵老爷子说的是,纵观当今九州,世族的名声,那是一天不如一天。如赵老般名高一方却不联姻、不相士、不结帮的豪门,实在太少啦!”

“有人爱惜羽翼,有人贪恋权名。”老赵遥忽然豪气干云,道,“若能还一方太平,我自不惜今日之虚名,作将来之忠义,此为大仁大义者也。”

赵遥话才说了一半,忽然止语,似心有顾虑,他轻轻摇头后,从怀中取出一沓半黄草纸,眯眼道,‘地契’二字晃人眼球,老爷子将其放在刘懿腿上,转身离去,潇洒地道,“小子,这是我赵家所有的私田,今夜一并交予你啦!当日之诺,今夜,老夫信守承诺!他朝前路漫漫!孩子,好自为之。”

攥着那一沓地契,刘懿心潮澎湃,西望长安:一官到此几经春,不愧苍天不负民。那与我素未谋面的陛下啊!小臣的使命,算是完成一半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