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类的嗜甜史其实就是一部人类进化史。

人类最早能够利用的甜味剂,和现在的蚂蚁一样,是来自自然的甜味。与蚂蚁非常依赖蜜露和水果不同,人类最早的甜来自于蜂蜜。

公元前20世纪的苏美尔人曾对此感激不已,认为蜂蜜是神的馈赠。尽管那时人们完全弄不清花蜜、蜂蜜和蜜蜂的关系,还是很快发现蜂蜜的神奇疗效,在石碑上,他们用楔形文字刻下了蜂蜜可作为药物药膏使用的记录。后来,古代中国人也发现了这个秘密,中医用蜂蜜和成药丸子,中和了苦味,令药吃起来有丝丝甘甜。

在词汇匮乏的4000年前,“蜂蜜”象征着带有甜味儿的所有词,成了万能褒义词,只要是跟“好”“美”沾边儿的事物,都被形容成“蜂蜜”,《圣经》就把富饶之地形容为“流着蜜和乳”。

苏美尔的泥版雕刻上刻着,新郎如“蜂蜜般甜美”,新娘的吻“比蜂蜜更芬芳”,洞房里“满是蜂蜜”。可是他们并不知道,蜂蜜其实是蜜蜂的呕吐物,正如蜜露是蚜虫的排泄物一般——大自然就是如此神奇和恶作剧。

在蜜蜂迟迟不出现的北美大陆,上天给予了另一样带有甜味的礼物——枫糖糖浆。

公元1600年前后,印第安部落的战士们把战斧劈进了长着五角形枫叶的枫树里,树干中流出汁液的轻微甜味让他们欣喜不已。他们用斧头劈出一个小小的楔形木头,撑在树干的刀口上,下面用一片榆树皮当容器,接住枫树流出的汁液。夜间的低温让树液中的水分在表层结起一层薄薄的冰,这就是最原始的提纯。反复多次,树汁的颜色越来越金黄,质感也日渐浓稠,最后就成了枫糖糖浆。印第安人把枫糖揉进熊的脂肪,或拌入玉米粉中,做成长途跋涉时吃的干粮。

发现新大陆的欧洲人同样发现了枫糖的秘密,不过他们的提纯原理恰恰与印第安人截然相反。枫树树液在承载容器中加热,随着水分蒸发,糖浆逐渐浓稠,一般40公斤的枫树汁液能加工出1公斤枫糖。

直到公元1700年,欧洲人才第一次吃到了真正意义的“糖”,来自东方的蔗糖。那时候蔗糖是比奢侈品更贵的东西。

而公元前5000年,古印度人就知道把甘蔗榨成汁,加火熬煮。锅底出现的团块状暗黑物质,就是最原始的蔗糖。唐代的中国人又在熬煮的糖水中加入石灰、黄土和蛋清吸收杂质,这样就诞生了最接近现代意义的“白糖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