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祥麟只觉得,那句“王八羔子”好似在骂郑海珠一般,心中登时就升起不悦。

但他所历的风波起伏,远多于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上好几岁的满桂,控制怒意的本事自也高于他。

“满桂兄弟,何出此言?”马祥麟虽放平了嘴角,口气里仍没有半分森然之意。

赵总兵的副将,不待马祥麟话音落地,已上前捡起那血呼啦几的布袋,惦着轻重往满桂臂膀上一拍,压着声儿呵斥道:“二锤子,额背不住你个瓜皮咧!快给马将军赔罪!”

满桂转了转脖颈,盯着马祥麟道:“承蒙马将军看得起,但末将,只想带着手下娃娃们,守好野狐岭,旁的地界,就算享福,也不去。”

“为何?”马祥麟将下巴又低了些,平视着满桂问道。

“照应我的恩人折在此处,临死前将旗子给我。文官儿死了爹娘还得回乡守孝呢,我们武人就没心肝了?”

马祥麟的面颊松了些,微微点头:“好,你这张嘴倒不是只会骂人,说事儿也利索。”

赵总兵的副将干咳一声,拍拍满桂破了几个洞的肮脏布甲,扭头对马祥麟道:“咱宣大军中的糙汉,都是这个仁义性子。他的师父,就是先头的总旗,前岁,张家口的女真贩子里,混了老酋的几个巴牙喇,来抢丁口牛羊,总旗战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