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郑贵妃的应允,李选侍和两个朱家皇孙进了翊坤宫正殿内。

众人又行一通礼,郑贵妃支颐侧靠着,撇了李选侍,看向朱由校和朱由检,缓缓道:“你们爹爹是孝顺之人,这些时日,衣不解带地侍奉万岁爷,到底血浓于水,万岁爷昨儿圣容见好。”

朱由校和朱由检对望一眼。

两兄弟在成长的岁月中,自懂事起,身边的女性长辈便叮咛灌输于他们,父亲朱常洛的太子之位得来艰辛。

慈庆宫上下,把深宫里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一般,生怕有什么芝麻大的疏漏,传到郑贵妃的翊坤宫,就被捏造成西瓜大的眚误,叫小爷成了废太子。

是以,每回由西李带着来给郑贵妃请安,俩兄弟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,生怕哪句话回得不对。

此际听郑贵妃夸太子,朱由校便如被拨动机括的弓弩般,噗通跪了下去,唱书歌似地应答道:“是皇爷爷福气大,身子骨硬朗,是皇祖母倾心劳力、伴驾左右,孙子们能与爹爹一直这么侍奉皇爷爷和皇祖母,心窝子里全是蜜。”

郑贵妃见朱由校已是个和内廷侍卫差不多高的大小子了,身为皇长孙,说起话来,却还这样言辞鄙俗,腔调也和那些卑躬屈膝奉承上司的小火者差不多,不由既轻蔑,又开心。

到底是没有出阁读书过的小兔崽子,也就由他爹当年的伴读太监教着识几个字,听说连四书都没读过,整日里就喜欢捯饬几块木头。

郑贵妃让李选侍坐在自己左手的锦凳上,又挥挥手,让宫人带上来一个年轻太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