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这桉子今天不审了,人群中又滚过一阵议论的声浪。

举人秀才们冷笑着评论,上头马上要察考政绩官声了,县尊多半怕被人举告审桉潦草呢。

糙汉莽夫们则仿佛没吃够屎的土狗,失落地摇头抱怨:“没劲没劲,耽误老子半天挣生活,结果连给尼姑用刑都看不到。”

张燕客是个暴脾气,听到这话,又要上去揍人,郑海珠敏捷地挡在他前头,张岱更是眼疾手快地扯住弟弟袍袖,低声喝道:“你个呆阎王,我们后头还要为荷姐奔走,你此际莫惹是非。”

张燕客咬着牙作罢,见郑海珠滞住脚步,拿着帕子羊作擦汗,目光却如梭子般飞向人群,遂问道:“郑姑娘,你在看什么?”

郑海珠压着嗓子回答:“看杨老爷那个家仆。他方才在堂上一副要与荷姐拼命的势头,现在知县老爷退堂了,他却不喊青天不哭闹了,只急匆匆往外跑,脸上也没有不忿或者悲苦,倒像要去找人碰头似的。”

张燕客干脆道:“那我去跟着他。”

郑海珠摇头:“我怕你毛毛糙糙的,请大公子带着阿贵去瞧瞧吧。三公子你随着我。”

啥?

张燕客被这小妇人无视阶级差别的评价和指派震惊了,一时接不上话,只晓得瞪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