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,自郎中夫人走后,也有过媒婆上门为郎中爹爹说亲,要他续弦,都被他打了出去。他说,要和自己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,死生都不分离,他们之间绝容不下第三个人。

为着“死同穴”三个字,我将郎中爹爹葬在了郎中夫人墓旁。刨坑埋人的时候,下了好大的雪,土冻的冰冷坚硬,挖起来简直要命。

我边哭边挖,一半哭郎中爹爹的离去,一半哭这该死的难挖。我知道人间讲究葬礼的隆重,讲究死后的排场,可我们家如今的境况,可怜郎中爹爹也只能得我一人的眼泪了。

雪打在脸上的时候,我想,有一天,我一定要全村的人都来这里哭,我要他们来这里道歉。

待我把人埋好,忽地发现头顶多了一把伞。htTΡδ://WwW.ЪǐQiKǔ.йēT

我回过头,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执伞而立,伞撑在我头上,雪落了他满肩。

“你过得可好?”

他定睛看着我,好像在问一个故人。

“你觉得呢?”

我应该问他“你是谁?我们认识吗?”,可是脱口而出的抱怨却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。就像是遇见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,我放下手中的铁锹,给他看我满是黑泥与水泡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