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考锣声响了九道,监考者开始发卷。

许志戎甚是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背、肩膀等处,手脚并用地蹭了好一会——他家里行商,在沛县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富户,平日里贴身穿的都是细棉布料,此回碍着科场规矩,不得已套上了考场中提供的麻料单衣。

前两日还勉强忍了,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考场中雇来浆洗的人没有上心,身上的衣衫竟透着一股子酸味,让他格外难以忍受。

想到前两日不知是哪两个油腻腻的穷酸穿了这一身,说不定对方身上还带着哪里惹来的虱子跳蚤,许志戎浑身都不舒服了。

他心中本就烦躁,又忆起昨日跟那路边的乡巴佬打的赌,一股子邪火顿时冲上了头,一面挠着大腿、胳膊各处等候发放考卷,一面心中暗骂,只打算一考完,就去茶铺中找那两兄弟出气。

到时候不把茅房中的纸沾饱了墨汁,塞到那个大放厥词的小屁孩嘴里,让对方再也说不出那等放肆之言,他就不姓许!

许志戎咬着牙,好不容易等来了卷子,顾不得其他,连忙匆匆翻到策问一卷,只一眼,满肚子的邪火就似被一盆冰水给浇了下来。

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,那个外乡子推测,今日会考的可能是赈灾,赋税,还有抑或流民中哪一样。

简直是鬼打了墙!居然给他中得正正的!

林门书院那群老货,天下间那么多的题目,做甚要考什么流民治理!人家良山书院考延州战事,他跟着考什么流民,简直是跟屁虫!怪不得年年都够不上那顶尖的书院位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