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男医生拿着表,望着她。那句“你不愿意有什么用”他没说出口,却响亮地回荡在房间里。

“你要是说我有伤人倾向,自杀倾向,要保护起来,好嘛,你做评估。可我没有这种倾向,任何正经精神科医生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。我一不伤人二不自残,你们还关着我,凭什么?随便说一个人精神有病,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就往病院一送,这人就再也见不到天日了,这不是恐怖片吗?”

男医生低下头,刷刷在纸上写了几行字。

邓倚兰伸长了脖子,眯眼看,看清了“躁郁”、“冲动”、“不能自控”之类的词。她几乎要气笑了。

但是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,不管什么人披个什么皮,说让你去你就得去,说不让你走就可以不让你走。学校老师也好,精神病院医生也好,商场保安也好,居委会开会没开完也好……邓倚兰的愤怒,看在他人眼里,越发证实了她这个人确实精神有毛病——不用上班,单位掏钱给你治病,这是上哪儿找的好事呀,只有精神病才会这样又愤又恨。

给她开的药,邓倚兰全都偷偷吐了。等她爸妈来看过她,劝她好好治病、反省错误之后,她干脆放开了:反正她逃不出五大三粗的男护工监守,也没有人肯放她出院;那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,再也不担心什么话说了会带来什么后果,反正她是一个精神病。

面对给她评估病情的医生,邓倚兰就说:“你知道我没病,你评估什么?你怎么不评估评估自己的职业道德水平?”

遇上态度蛮横的护士,邓倚兰就说:“我是不是成年人?我有没有行为能力?我自己不能给自己做决定吗,用得着你来为我好?”

放在一个月以前,她恐怕会被自己给吓死,现在她倒是像解放了,看着对方难看的脸色,心情畅快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