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西米亚的神智渐渐滑入了朦朦胧胧、将睡未睡的茫茫之中,微微砸了几下嘴。

万籁俱寂的夜晚里,只有风偶尔擦过帐篷布,波荡出沙哑的音色。裹着一共两层睡袋,又躺在刚才被火堆烤暖了的帐篷里,听着浪涛温柔的漫山林海,确实很快就能让人陷入安睡——伺候人偶师不是一个简单的活,累是累了点;但好处是,有他在就像有了藏獒看院子似的,晚上睡觉特别放心。

或许是周围太安适了,太寂静了,直到那个小小的声音又响了一次,波西米亚才慢慢被黑甜乡给释放了回来,睁开了眼。

……什么东西?

她将脑袋从睡袋里探出来,在一片昏黑里,四下扫了扫,什么也没发现。周围很安静,除了她自己之外再没有呼吸声了。

“哗”一下,又是那个小小的声音,这一次清清楚楚、近在咫尺。

波西米亚猛一抬头,终于看见了——笼罩在夜色中的帐篷里,门上的白色拉链看上去成了昏蒙蒙一道暗白;此时那一道暗白,正轻轻地往下划开了一截,露出了几根细细的、手指的影子。

有人在外面拉开帐篷的拉链。

拉链头是冲内的,此刻却被人从外面扯开了一道口子——波西米亚捂住了自己的嘴,一时间连后脖颈上的汗毛都乍了起来;在她强迫自己暂时先别动的时候,拉链又往下滑了一滑。

一只眼珠从裂缝里浮现出来,又消失了。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