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赦?我即便升了千户,也不过是个被人一巴掌就能拍死的芝麻官儿,有资格赦免谁?”韩庆之被问得哭笑不得,赶紧摆着手解释,“至于船厂开除的那几个,我只是不准许他们在定海商行里头做事情了,又没禁止他们去给别人干,他们又怎么会坐吃山空?”

如果沈娘子不提,他真未必记得起,自己还开除过一批人。

那件事儿发生在数月之前,当时他还是个百户。山本雄三带着一群倭寇偷袭定海屯,他号召所有成年男子奋起抵抗。烟厂的男工都因为以前过的日子太苦,不想失去眼前的富足和安宁,所以无论老少,皆果断拿起了武器。

而造船厂总部的一些工匠和学徒,却因为以前在沈家船坞日子还过得去,并且自恃有手艺在身,所以藏起来做了缩头乌龟,或者干脆直接逃出了屯子。

对于这些心里头根本不在乎商行安危的家伙,韩庆之当然不敢让他们继续接触到商行的更多秘密。所以断然下令,当日烟厂和造船厂,凡是年龄在五十岁以下且没来参战者,一律打发回家,永不录用。

本以为,狠狠给这些家伙一个教训,双方彼此就各不相干。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,隔了好几个月,这些家伙找不到差事养家糊口,原因还要算在自己头上。

“二哥,您可能有所不知。”见韩庆之好像真的不懂,沈玉蓉赶紧小心翼翼地解释,“周围的造船和木匠行当,有哪几家不是从您的冰柜上,赚了个饱?您这边赶出去的工匠和伙计,他们如果问都不问就立刻收下来,今后怎么好意思跟您相见?”

唯恐韩庆之听不明白,故意间隔了几个弹指,她继续补充,“就这么一拖,您已经高升守备了。除了定海屯,周围还有四个屯子也归了您管辖,在您治下地面上开船坞和做木工行当的掌柜和东家,更不可能为了雇佣几个工匠和伙计,去惹您不痛快。”